傍晚。

杜婉去了正院。

看到長公主和杜駙馬在用晚飯。

案子解決了，杜駙馬不用加班，終於可以按時回府陪妻兒，“婉婉，吃飯了嗎？”

“吃了。”杜婉笑著應聲。

杜駙馬打量過她的衣著，腰間還佩帶著劍，“要去宮裏了？”

“大哥還在宮裏呢，我總得要去陪了一下。”杜婉是擔心有什麽特發情況，還是守著更放心點兒，“等舅舅恢覆點兒，我就不用發愁了。”

“你舅舅聽到這話會很高興。”長公主在旁邊笑道。

杜婉憨憨一笑，“那是，我是個孝順的小姑娘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

杜駙馬忍俊不禁，長公主也捂唇悶笑。

打過招呼之後，杜婉一溜煙就跑了。

長公主輕笑道：“你這寶貝疙瘩還是跟以前一樣逗，這段時間我還以為她長大了呢。”

“是長大了一些。”杜駙馬看到女兒在宮中的言行舉止，都是恰到好處的，可不是一般熊孩子能做到的，“遇小事上迷糊，碰大事反而不會含糊。”

長公主點了點頭。

大兒子讓他們放心，女兒也可以獨當一面了。

兩人又開始關註小兒子日後的教養。

杜婉這一邊。

剛進宮，還沒到正和殿，就被一個小宮女攔住了去路。

小宮女恭恭敬敬說皇後有請，杜婉不太樂意去的，結果，宮女一把跪到了地上，死命攔著她的去路。

通常宮人這麽拼命，一般是主子下了死命令。

小宮女戰戰兢兢伏跪在地上磕頭，“郡主，求您！求您去一趟。娘娘如今被禁足，出不了東鳳宮，只能勞煩您過去一趟。”

杜婉居高臨下看著跪在面前，正發抖的小宮女。

小宮女約摸十二三歲，很是清瘦，一雙手滿是繭子，應該是個幹粗活的。皇後這是沒有人可用，連粗使的宮人都拿來威脅。

身後的柴衛道，“郡主，要屬下把人拉開嗎？”

“不必，先去一趟東鳳宮。”

杜婉沈著臉轉身，朝東鳳宮而去。

跪在地上的小宮女聞言，欣喜若狂，連忙爬起身跟著。

再見到杜婉，原本心頭藏著火氣的，忽然壓了下來。

先前見到皇後，也不過是幾天前。明明穿戴依舊精致，坐姿依舊端莊，但是，精氣神卻沒有了，面容憔悴極了，雙眼微微陷了進去。

杜婉邁進了屋子，坐到皇後跟前。

皇後命人上茶上點心。

人是禁足的，在吃食上卻不曾虧待。

皇後望著外面，嗓音飄渺似的感慨道：“聽說蓉兒成親了，本宮這個當姑母的，卻沒有親自去一趟。”

“人不到，禮到就成。”杜婉抿了抿嘴，端起了茶碗。

茶碗在她的手中微微轉動著，淡綠的茶水中，飄著翠綠的茶葉子。這茶沒有經過自己人的手，杜婉謹慎地沒有喝。

接下來皇後又說了幾句，大多是關於宮外的事情，仿佛是在跟杜婉日常寒暄。

杜婉是知道皇後請自己過來，必有所求的，只是這些磨蹭下去不知是何意。

這時外面差不多要天黑了，遲了不知大哥會不會惦記著？

兩個人相處很平靜，大多是皇後在說，杜婉安靜地聽著。

杜婉再有情緒都沒有表現出來，表面上很是溫和乖順地聽著，只要皇後問起什麽，她都會一一回答。

若不是知道她以前的隨性，都會以為她是教養不錯的乖寶寶。

皇後忽然婉言相求道：“婉婉，可以幫幫你表姐嗎？不需要你做什麽，只要你向皇上求個請，留你表姐一命。”

“我……”杜婉楞住。

不太想參和此事，可是，當她想拒絕的時候，碰到了皇後那懇切的目光。腦海中不由閃起以前，皇後向她請求放過杜雲蓉的時候，神情可不是這樣，那個時候的她高高在上，自恃身份。

這個時候的她，就是一個母親。

跟天下的母親差不多，為了自己的兒女，可以低聲下氣。

杜雲蓉若是知道皇後如此，怕是又要酸成檸檬精。

杜婉遲疑道：“您應該清楚表姐這次犯的錯有多大。就算保住了一命，未來的日後也不會好過。”

皇後捂住了雙眼，遮掩去眼淚，悲傷道：“本宮心裏明白的，可身為母親還是希望能保住她一命，就算丟了公主的身份，跟以前一樣當個乞丐都沒什麽，只要人活著就行了。”

說著說著，她哽咽了起來，“婉婉，我們就不該把她找回來。”

“這個不怪您的。”

“怪的，是我這個當母親的沒把她教好。”

“……”杜婉就是太過縱容秦魚魚，確實是沒有教好。

這個認同，只能在心裏想一想，可不好表現出來，那得多傷人家的心呢，人家本來就夠難過的了。

皇後此進可可憐憐的，一直哭著。

奈何杜婉是個鐵石心腸，一直不曾答應說情，直到她望向門口外，夜幕將要降臨，為了早點離開，她只能無奈地答應，“好吧，我去跟舅舅求情。結果會如何我是不保證的，畢竟我左右不了舅舅的決定。”

“婉婉，當真會求情嗎？”皇後驚喜地擡頭急問。

杜婉認真地點點頭，“一會我就去正和殿。”

“多謝。”皇後接著向旁邊的一個宮人示意，那人從裏面端出一個紫檀木雕花的小盒子，恭敬地遞給了皇後。

皇後再遞給了杜婉，“這是本宮小小的心意。”

“謝娘娘賞賜。”杜婉大方地接過來，再收了起來。

這是賄賂，她熟悉，她懂。

杜婉起身告辭，皇後親眼看著杜婉離開。

皇後身後的宮人道：“娘娘，郡主真會替小主子求情嗎？”

“既然是應下了，她就會做到。”杜家嫡系的姑娘自有個人的驕傲，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撒謊。

“可郡主她說了，不一定有用。”

“只要她求情就夠了，現在皇上最看重的人就是她。”皇後和皇上夫妻多年，豈會不清楚皇帝的為人，“再怎麽說，皇上從她那裏得到不少好處。”

皇帝拿到的好處多，杜婉的分量就越重。

如今杜婉一句話，比她這個當皇後的更管用。

在此事上面，皇後很理智，也看得通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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